【BruceDick】《破晓》Part.2
【古埃及奴隶制AU】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第二章
果然如医师所预料的,那个异族奴隶在第二天就退了烧,逐渐清醒过来。
他很快发现自己手臂里的石头被取走了。
当布鲁斯亲王被大管家阿福引着来到后院的小土屋门口时,一只粗陶罐子正巧落在亲王的脚边,“啪”地一声摔了个粉碎。
莱斯莉医生昂首立于小土屋正中,抬手示意身边的女奴们退后。而在她正对面的土炕上,那个刚清醒过来的异族奴隶,此时正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在墙角处,一手扶着身后的土墙,另一只手握紧了莱斯莉医生的小刀,朝面前一屋子的奴隶们胡乱挥舞,口中还不断嘶吼着谁也听不懂的异族语言。
“我并不想这么说,尊敬的主人,”阿福抬手拦住布鲁斯——他真的很想把自家主人从这混乱的房间里推出去:“我并不是铁石心肠,也深知他是个病人,但我现在真心希望您能下令把他捆起来狠狠抽一顿!”
“可是阿福,”布鲁斯拨开拦在他身前的手臂,目不转睛盯着土炕上歇斯底里的人:“他在哭啊。”
——是的,他在哭。
那双海水般湛蓝的眼睛里,漫溢而出的是恐惧与愤怒。而他精致美好的面颊,却如雨后的桂枝,挂着些零星的泪水。
亲王没再说话。他走到莱斯莉身边,抬手从怀中取出了什么递到奴隶面前。
蓝色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大,奴隶丢下手里的小刀,径直朝亲王扑去——这次不仅是阿福,就连莱斯莉医生都惊恐地认为,眼前这个异族奴隶正试图袭击亲王殿下!
所幸他只是一把抢过亲王手里的小石头。
那是块绿松石,看起来成色并不怎么好,却是被细心琢磨成一只飞鸟的形状,像是在天空里振翅翱翔的苍鹰。
——那正是一天前,莱斯莉医生从奴隶手臂上溃烂的伤口里挖出来的石头,是奴隶不惜失去一只手臂,也不能弄丢的石头。
他颤抖着跪倒在土炕上,低头亲吻手心的石头,更多的泪水涌出来,将精致的脸孔弄得一片狼藉。
“别担心,我只是替你保管着,”布鲁斯开口道——虽然他清楚面前的人根本听不懂:“这是你的。把它收好,安心养病。”
奴隶将石头握紧在手心,仰头望向面前的亲王,宝石般的蓝眼睛噙着泪水,他面朝亲王深深地匍匐,便颤抖着,伏在土炕上泣不成声。
哭声里夹杂了一小段域外语言。但布鲁斯相信,那是一句感谢。
……
那之后,他有整两个月没见到那个奴隶。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忘记那个异族奴隶的存在了。
确切地说,布鲁斯亲王,又被他亲爱的法老王堂兄——那位英明神武的人间之神,调派去边境训练士兵,顺便吹吹风吃吃土,整整两个月没有回王都。
难道自己扮纨绔扮得不像吗?他有时候会这样问自己。
“当然不像!布鲁斯,你一点都不像纨绔子弟!”布鲁斯的好友——王都头号花花公子——奎恩家族的奥利大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:“纨绔子弟,除了爱乱花钱,还有一个重要的特征,那就是,他们的生活丰富多彩,花边新闻不断,整天醉生梦死声色犬马。而你呢?你一条都没占!还被你家那两个老头儿管得像个乖宝宝!”
……有这么严重吗?
终于在天黑之前听完了法老王表兄亲切感人的夸赞与褒奖,布鲁斯推掉了王宫晚宴,他只想回家洗干净一身的沙子。他学着奥利的样子,把自己铺开在马车上一大堆软枕里,扭头瞅着泰图斯和阿福。两位老人家各自跨着骏马随护于马车左右,向他讲述着这两个月里王都发生的新闻。
“那个奴隶呢?”亲王突然发问——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突然想起这一茬:“我是说,那个蓝眼睛的奴隶,他怎么样了?”
“哦,您是说理查德啊?”泰图斯最先反应过来。
——原来他叫理查德?布鲁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。
泰图斯向亲王大致介绍了理查德这两个月的情况。但听语气,他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异族奴隶的表现:
“他真是个小捣蛋鬼,我仁慈的老爷!我从没见过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隶——并不是说他不服管束,分派给他的工作,多数都可以很好的完成。可偏偏,教给他的各种礼仪规矩……原谅我,我敬爱的主人!我想他并没有做一个奴隶的天赋!他完全……棍棒和皮鞭都不能让他记住一个奴隶应有的礼仪!他完全不知道害怕!”
老人逐渐涨红的脸让布鲁斯忍不住侧目,看来那孩子对泰图斯来说非常棘手:
“或许您可以再多些耐心,泰图斯。”
“若我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,我的主人,若我像这王都任何一幢府邸里的内务官一样严谨负责,那孩子可能早被揍死了!”
“但您才是整个王都最严谨负责的内务官,我亲爱的泰图斯。”亲王忍住了笑,朝马车外的泰图斯微微颔首。
浩荡的仪仗终于在王府大门前停下,亲王起身跳下马车,便径直朝院子里奔去,看起来似乎挺开心:“那孩子在哪儿?让我见见他!”
“我的主人!”泰图斯慌忙跟上来:“您、您不先泡个澡休息一下吗?鉴于您已经在边境吃了整整两个月沙子……”
“……?”亲王回身望向两个老人:“怎么?他之前的伤还没好吗?他不方便见我?”
“不不!我仁慈的主人,只是他的礼仪还很不过关……”泰图斯着急地解释,涉及到他工作成果的问题,泰图斯明显有些慌乱:“我不认为现在的理查德,拥有能侍奉在主人面前的素质!”
“他还在学习王都的语言,”阿福试着让话题轻松些。相比于泰图斯的严谨,阿福在说到理查德时明显温和许多,甚至带着些赞许的微笑:
“他学得很快,他非常好学!泰图斯并不知道,我曾试着指导他拼写。但他还不能很好地……”
忽然一丝悠扬的歌声渐渐清晰,就在亲王的脚步逐渐接近王府花园的时候。
“……你们还请了歌姬和乐师?”亲王惊讶地回身瞪着阿福。在布鲁斯亲王印象里,他家这位统管王府内外事务的大管家,从来反对那些歌舞伎乐的娱乐:“阿福,我只是两个月没回来,你不用这么隆重!”
“……我们请歌姬和乐师了吗?”阿福扭头看向泰图斯,而泰图斯稍停了片刻,忽然瞪大了眼睛低吼道:
“这是理查德的声音!”
——这是理查德在花园里唱歌。
他就那样随意坐在喷泉池边,怀中捧着把脏兮兮的里拉琴,朗声唱着一首异族歌谣。没人能明白那歌词的意义,但那歌者用自己欢快的嗓音,将心中的喜悦分享给身边的人们。整个王府的女奴几乎都聚在这里,围着池边英俊的歌者,享受这宁静的片刻时光。似乎连天边的阿图姆都不禁为之驻足,将自己金色的光辉镀上那歌者的脸庞,镀上他温柔的眼角,镀上他明媚的笑容。
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?还有没有一点规矩?”
泰图斯忽然就扯着嗓门咋呼起来,连亲王都被吓了一跳。
琴声与歌声戛然而止,水池边忽然就跪倒一大片。
“活儿都干完了吗?杂草都除干净了吗?主人的洗澡水和晚餐都准备好了吗?一个个的都在这里偷懒?!”
那个叫理查德的异族奴隶犹豫着双膝跪下,抱着他的琴,忽闪着明亮的蓝眼睛,一脸的莫名与无助,但很快他看见了布鲁斯,便从石板上爬起来,站在一众奴隶中间,朝布鲁斯咧开嘴笑着,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。
“理查德!你在干什么??”泰图斯几乎是在咆哮了。一个买进来两月有余的奴隶,依旧这样毫无礼数地出现在主人面前,就那么傻乎乎地抬头直视主人的脸!作为王府的内务官,这简直是耻辱!泰图斯顾不得更多,像只猎犬一样扑到理查德面前,抬起一脚就踹在年轻人腿弯上:“我辛苦教你的礼仪全忘光了吗?谁允许你这样直视我们尊贵的主人?”
……
或许是因为,今天是亲王回到王都的日子,王府上下谁也不想破坏这份喜悦。于是,泰图斯虽然很气,也只罚了理查德不准吃晚饭。
“加罚一项,泰图斯!”
亲王掂着酒杯来到偏殿西侧的露台上,低头望向花园里的喷泉池。那位歌者早已草草收场,听众们也全没了踪影。几只夜莺飞略过黄昏的屋宇,在大理石长廊间柔声吟唱。布鲁斯啜了口酒,忽然朝身旁立着的泰图斯一笑,抬手指了指身后殿内高脚桌上,那把银白色镶月光石的雕花里拉琴:
“把这个拿去给理查德,让他去花园接着唱,唱到熄灯为止。”
TBC